因诺森特之恶

我会为你把帽子扔向风车

冬夜隘口

『顾燕,人物归木木,有私设,无脑ooc

时间线是爆炸之前,顾宴未毕业在校时』




光透过玻璃和挂在上面的圣诞装饰品在路边那层薄薄的雪上圈出了阴阳线,咖啡店的门铃声却不被寒冷所阻断。几个周围学院的学生偷偷瞒着期末的功课出来放松。南十字大道边被雪盖顶的路灯下聚撺着暖光,照着他们浅浅的脚印。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


临近期末,梅兹大学踊跃传承优秀大学风范,在本就繁忙的学期结尾,还搞了一堆学术竞赛和论文评比,期间还努力利用自身优势,将某燕姓院长打包送上了第一的奖品台。不得不说学院策划部很懂他们,梅兹大学的学生们即使深知主办方尿性——或许所谓的单天工作时间内一对一教导就是通过全息影像来体验燕大教授出色的聊天技巧,但也依旧在期末为之通宵达旦。


乔小少爷不时叹惋,见劝不了同行的朋友,恍惚间产生了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愤。不过这种悲愤在看到顾宴时又莫名其妙地化作了欣慰——或许是顾同学在柔和灯光下看书时太有蛊惑力,仿佛周遭一切喧闹和紧张都涉及不到他,像那种为论文比赛而竭虑的荒诞行为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一般。因而乔未经本人应许,便擅自将顾宴与他划到一块。


——事实证明,乔小少年这种不经验证的行为是错误的。


出公示是在十二月的中旬,那天天气不错,日头照出空气里的尘埃,偶尔来阵风,泛黄的叶便驮着未消的雪水跟着稀少的小颗粒物质一起轻飘飘打旋。寒冷消磨了早起的意志,却棒槌地不给予赖床的权利。


所以乔在被朋友拉起来帮忙查询成绩的时候还有点懵,跟一群疯子眼对眼,扫了一眼还发现了混入敌方阵营的同盟队友,虽然对方只是坐在椅子上翻光脑,但乔就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草····· ”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区区第一罢了。”


“ ······ ”


他没有说是谁,但四周平地惊雷。


顾宴愣了一瞬,然后抬起头,正好对上乔,接着在乔一言难尽的目光下挑了挑眉。


乔小少爷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先感叹顾宴这傲人的实力,跟那群拼睡眠拼情感的疯子抢,这他妈都能得第一,然后觉得不对,又被顾宴去参加这个比赛的事实给震惊到了,随即单方面跟他解除了先前惺惺相惜的盟友关系。


而顾宴并没有说什么,垂着眼慢慢收拾完东西,然后在满场鸡飞狗跳中顶着乔“娘要嫁人”的眼神步履平稳地走了。




燕绥之倚靠在窗边,对着窗沿的薄荷叶——也是现在这间偌大办公室里唯二的生物实行无意识的关怀。作为人生花样丰富的院长,他不常待在梅兹大学,一般留在学校时,在繁忙于事务的同时也不忘泄露大尾巴狼的本性。气跑某位学生和摧残花花草草算是院长校园时光的两大乐趣。


办公室的门没关,一些声音便蔓延到了里面,驱散了原本无声的寂静,像外头的阳光一样,理所当然得容易令人接受,让人难以察觉它们带来的变化。


劳拉小姐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她或许在跟她的小姐妹一起谈论放学后的去处。学生们的话语声隔了层屏障,只有带着属于他们年少气息的音节模糊地与骄阳混在一块,觉不出缘起尽头。


燕院长被敲门声带回神,懒懒地应了句进,只见劳拉小姐抱着叠全息文件进来。这姑娘深度解析过变脸,在距离院长门口三米处,忙将自己即将越界飘过头的言语音调拽了回来,让自己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贴满正经,接着大义凛然地走了过去敲门。


“院长您要的档案,那我放这了。”


燕绥之冲她露出了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仿佛并没有听到刚才劳拉小姐几米之外的开屏。“谢谢。”


没被揭穿的劳拉小姐顿时松了口气狗胆从生,“那个,院长你看公示结果了吗?”


燕绥之:?


说实话燕绥之离忘了这件事就差下一秒定飞梭走人了,被劳拉小姐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可能差点就打了校方的脸。接受到院长疑惑的眼神,劳拉终于掩饰不了了,兴奋道:“是顾宴呐!!”




虽说结果令人惊吓,但怎么说,摇到自家学生手里总是好的——这省了许多麻烦,例如时间什么的,实施起来要结合燕绥之和获奖学生的安排。比赛奖励那一栏有提到过使用时间:自公示结果出示起,三天之内有效付诸,有效时间六小时,不可分拆使用。燕绥之当时看到这么棒槌的说法时,很想和蔼亲切地怼一下校办,他感觉自己已经生动形象地变成了一张体验卡——比较难得的那种。


燕绥之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假,推掉了这三天要去别的星的事务,留在梅兹大学等待被召唤使用。


然而世事难料,自己这张宝贵的体验卡偏偏给到了个不喜欢好好体验的人手里。



薄荷精: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突然甩了过来,砸得燕老师难得的“因公休假”直接过期泡汤。


燕绥之给气笑了。




顾同学说是晚上,的确是晚上。燕绥之站在校门口的一颗梧桐树下面,抬眼便能看到梅兹大学宏伟的标识雕像,这个建筑在这已经静立百年,不仅被风雪和目光浸染,被用来聆听过往人们心中的不甘和梦想,也被创造于象征正义和公平。雕像的背后是湃然而泻的城市夜光,很旷阔。燕绥之站在那里,与他看到的景色一般,平静安定。



顾宴远远就看到了他。燕绥之穿着黑色大衣,露着截白皙的脖颈,与十二月的天气对比显得突兀。但他面色淡然,嘴角擎着一丝微笑,高挺的鼻梁一副金丝眼镜横斜入耳,显得斯文又有点漫不经心,漂亮得像幅画。他垂着眼,不知道是在看飘散在地上的梧桐叶还是单纯地在发呆。


顾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快步上前将快被夜色浸凉的燕绥之唤醒。


顾宴也垂眼,是在看他。


燕绥之骤然解冻,抬眼望向了顾宴。


他笑了起来,眼里漾着波,顾宴也同样看到了,看到了同样不平静的自己。


“走吧,顾同学,老师等你好久了。”


————————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普尔勒的风铃仍旧在寒风中摇曳,但店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复古式的咖啡厅里光是温氲的,却并不昏暗,木质墙上挂着的是装饰用的油画,琉璃玻璃折射出淡色的光芒悄悄隐匿在角落。那个猫轻轻松松就能爬上的镂空雕花支架上,还放着一小盏薄荷草。


普尔勒因休闲安静的风格和环境受附近学生的喜爱,梅兹大学的同学经常会在熹光铺地或明月悬天时来这。或许是附和复古式的装修,这里在夜间人少时并不常用电子设备点餐,而是有一个前台,上面俯着一只负责揽客的英短。前台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正偷闲逗着店里的英短,这只灰白色的球看见燕绥之就摆着腿跑了过来,但又被他们开门时漏进来的冷风给吓了回去。


“晚上好,要喝点什么吗?”女孩子起身走到前台微笑着对他们说,英短打了个寒噤后,又悄悄往燕绥之那边挪。


燕绥之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木牌,在醒目的招牌上看到了个东西,很奇怪地,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公室办窗沿上那个可怜的小盆栽。“薄荷咖啡?”燕绥之挑了挑眉,顿了顿,继而面不改色地评价到,“听起来不错。”


年轻女孩愣了愣,表情颇有点一言难尽,显然也对这个薄荷咖啡感觉微妙:“嗯……或许白天喝这个比较好,不然恐怕我不能在你们临走时对你们说晚安了。”


燕绥之笑了起来,那颗小痣动了动。转头用眼神询问了顾宴。


顾宴没异议,由着他来。


点完单后燕绥之余光瞄见了偷偷窝在他脚边的一团毛,“这个可以摸吗?”


女孩意识到他指的是英短后,眼睛亮了起来:“当然!这是公共设施。它看起来非常喜欢你。”


燕绥之把猫抱了起来,英短见装死被发现,便顺势赖在了燕大院长怀里。燕老师平时在外人前从来都是从容放松的,无论多大的事都风雨不动,神得跟真的一样,他也不会在学生前表现出自己私人的一面,连顾宴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很少看见过。


但是今天又很不一样,他看见了燕绥之垂着的眼睫投下的阴影,看见了浅插在小猫灰色毛中他纤长白皙的手指,看见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周身都蕴着懒散又温和的燕绥之。他又出神想到了那些在梅兹大学院长办公室的午后,阳光穿过林梢,燕绥之用瘦长的手指搅起咖啡,带起棕色的漩涡,一切好像都被稀碎的浮光晕开了,变得慵懒又模糊。


燕绥之逗小猫上瘾,整个人藏不住的温和。咖啡厅的装修的确很到位,前台还悬着几盏小灯,光源透过雨雾般的玻璃泛到它的可及之处,那颗小痣在柔光下艳得勾人,看得前台小姑娘脸热。


顾宴对燕大教授神奇的动植物缘分不置可否,秉承着不能留他祸害人的想法,也没打断燕绥之少有的孩子气行为,不动声色地将他领走了。这个点没有多少人,因此他们占了个靠窗的位置。


“其实我今天早上听到是你的时候还挺惊讶的,”燕绥之落座后抬眼看他,眼里除了笑意还带点不知揶揄怎么的,横竖看都不像安什么好心,“很厉害,第一先生。”


燕绥之很少赋予学生直白的夸奖,他是个很好的老师,对调节学生的情绪游刃有余,在一些跟他比较亲近的学生眼中,比如劳拉,燕院长更像一个值得信任的前辈,在他们认知中,燕绥之会少几分在外人前的疏离和得体,更像一个称职称心的树洞。任何人看到他眼眸中淡淡的笑意都会被他从容的样子抚平情绪。


顾宴睨了他一眼,对燕老师得便宜卖乖的行为置若罔闻。这几天他连轴转,每天寝室院长室教室三点一线,线上与他相伴最长的就是星星白雪,和路途下他隐秘的情愫。


其实他也想过为什么——他不缺学分,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燕绥之。这个“第一”于他好像并没有多大意义,并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只不过他会在今天的这几个小时见不到燕绥之,但会知道燕绥之在哪,旁边的又是哪个系几年级的学生。


顾宴他不缺夸奖,不会为几句赞言而改色。他与劳拉同出一辈,与劳拉一般信任燕绥之,但奇怪的是,这又完全不同,不同于他想起燕绥之时心里的痒意,就像现在设想这几个小时的另一种可能一样。燕绥之一直如此,他们好像生来就有引力,令他望而却步又甘愿沉沦进去,起承转合皆不受他控制。


咖啡被刚才那个小姑娘送了上来,她放下杯子的时候

快速地跟英短交换了个眼神,从这身子丁点小眼睛大成球的猫中接收到对方通敌叛国的信号后,欣慰地夹着托盘溜了,丝毫没有“递出的猫泼出的水”那种悲愤感。


顾宴跟燕绥之隔着两道氤氲的热气,将自己放松懈怠展现给对方。黑夜里仍然飘着小雪,他们通过玻璃看到的这座城市的浩瀚灯海也依旧在闪烁。窗棂里万家灯火聚在一起凑成了个叫德卡马的城市。这里的霓虹偶尔破碎,但却不会孤独,在更高更远的地方,有他们都没发现的暗淡星星。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呢?顾宴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在某个午后,他开始留意燕绥之办公桌上的薄荷草开始,也有可能是在坐满学生的教室里,他和燕绥之在人海里目光总是能神奇地交汇一瞬后,也可以再早一点,在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回忆尽头,他又能看见他们的初见。


燕绥之是随性的,也会有自己的温柔,像一朵在城市上空飘落不定的云,与星河如此靠近,看过百态,庇护过他人,交过许多朋友,与万物接踵交臂。


可顾宴总觉得他有点孤单。


薄云遮了月亮隘口的星光,燕绥之通过栉比的楼宇间空隙看见了梅兹大学的一角和远处未被完全掩住的璀璨灯光。外面是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的雪,内里飘着咖啡香,他们在这贮藏着小半温暖的一隅里相对而坐。燕绥之摸着小猫,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顾宴一手握着咖啡,却没喝,只是盯着平稳无波的液面。


他们之间的氛围总是很奇怪,明明是无言的沉默,但却没有那种难捱和尴尬。他们可以在这时像在梅兹大学的每个午后一样,在某一时刻会忘掉周围的存在和自己,专心地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又突然地回归,再抬眼时,对方依然还坐在那个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上。


————————


咖啡店的铃声随顾宴推门的动作响起,门外的冷气迅速漫进店里,而后又被阻断。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燕绥之环顾了一下,发现在普尔勒对门那家复古商店的台阶上,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在料峭寒风侵袭的德卡马穿着件不合时宜的夹克衫,低冷的气温并没有影响他弹奏的旋律,还时常蹦出几个陌生的词,不属于德卡马与其他星球的通用语言,悠扬而古老。


他的旁边站着商店的吉祥物——一只棕毛熊,或许是为了附和季节,店主贴心地为熊带上条围巾。虽然这幅景象让人牙酸,但本人好像还挺享受。


夹克衫见燕绥之看过来,还对他笑着眨了眨左眼。


某人并没有意识到令人牙酸好像不止夹克衫一个。气温是个霸道的主,无处不在显示着自己,不容置疑地将人们的呼吸弄成朦胧的雾气,做的是不清不楚的事儿,当的是旖旎的催化剂。


燕绥之很白,小痣也很显眼,金框镜片挡不住他漆黑的羽睫,眼里带的是稀碎又平常的笑意。从侧面看,是他流畅的面部线条和那截细瘦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被路灯镀了层温玉的光,整张脸是往人的弱点里长的。隔了层云雾迷蒙的屏障,带着些恼人的惹眼。


燕绥之酸不酸不知道,但顾宴是挺酸的。


还有点恼。


“走吧,燕老师。”


“我不想明天早上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梅兹大学院长的冰雕。”




他们并肩,慢慢地向梅兹大学的方向走去,像许多学生一样,很熟悉,很平静地略过霜雪,只夹克衫能指认他们留下的脚印。德卡马的夜晚并不昏暗,灯光辉煌形容它很贴切,虽然这并不妨碍阴谋的滋生。那些阴谋和苦难是夜里的湖水,萤火虫很多,将它们照得清楚,警醒着过往的人,指引着对面的生机丛林。


照不到光的地方的确是很黑暗,正义也的确不是方兴未艾。燕绥之和顾宴都见过湖水,都经历过晦暗,都有过一段没有对方的时间,但他们都未曾害怕。


他们要去的是有着对方的蓊郁,而并非眼前的渊薮。






PS:(体验卡过期的燕老师,隔天就赶飞梭,在临走前收到了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途径送到他手里的礼物,是一条围巾。)

评论(2)

热度(20)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